男女主角分别是桑若薄烬延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刚出狱就提离婚,渣父子悔断肠桑若薄烬延》,由网络作家“顾念七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薄老爷子轻哼了一声,始终未曾吭声。薄家上上下下都知道,薄老爷子向来不喜混迹娱乐圈的女子,也很反对薄津州跟梁语欣往来。这次薄津州直接把人带来参加家宴,他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。陈芳月见到孩子越发不适,便带着薄语康走向了沙发那端。薄津州出来维护梁语欣,口吻全是袒护:“爷爷,语欣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,肯定就是桑若的手笔,三年前她也是这么陷害语欣的!”男人嗓音很冷,眸底泛起骇人的寒意。这一刻,桑若的心,却心如止水。整个薄家,估计也就薄老爷子会信任她。“桑小姐,就算你一直对我心怀怨恨,也千不该万不该对孩子下手......”“啪——”梁语欣的话都未曾说完,桑若就毫不犹疑的抬起了纤细的手掌。一道响亮的耳光,落在了梁语欣的脸上。众人见到这一幕,神色...
《刚出狱就提离婚,渣父子悔断肠桑若薄烬延》精彩片段
薄老爷子轻哼了一声,始终未曾吭声。
薄家上上下下都知道,薄老爷子向来不喜混迹娱乐圈的女子,也很反对薄津州跟梁语欣往来。
这次薄津州直接把人带来参加家宴,他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。
陈芳月见到孩子越发不适,便带着薄语康走向了沙发那端。
薄津州出来维护梁语欣,口吻全是袒护:“爷爷,语欣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,肯定就是桑若的手笔,三年前她也是这么陷害语欣的!”
男人嗓音很冷,眸底泛起骇人的寒意。
这一刻,桑若的心,却心如止水。
整个薄家,估计也就薄老爷子会信任她。
“桑小姐,就算你一直对我心怀怨恨,也千不该万不该对孩子下手......”
“啪——”
梁语欣的话都未曾说完,桑若就毫不犹疑的抬起了纤细的手掌。
一道响亮的耳光,落在了梁语欣的脸上。
众人见到这一幕,神色全是惊愕。
桑若向来温温柔柔,就算有苦也都会吞到肚子里去。
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动手。
“不是我做的事情,我绝对不会承认,污蔑的罪名扣一次我可以忍,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,我也不会就此罢休。”
声音不大,但却铿锵有力。
桑若此刻的眸底,暗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愠怒。
主座右侧那道狭长的眼尾,轻轻地上挑了一瞬。
男人敲打桌面的指尖,忽地顿了一下。
唇角的弧度,止不住的上扬。
这个女人,有点意思......
“桑若,你在干什么?”薄津州迅速靠上来,把捂着脸的梁语欣拉到了身后。
他怒视着桑若:“三年了,不仅本性不改,反而还变本加厉,你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
家庭医生正巧抵达现场,陈芳月抱着孩子,领着医生上了二楼。
桑若没打算搭理他,本想上去看一眼孩子,随后就离开的。
可实在没想到,手腕却被身后的男人拽了一把:“桑若,今天不把话说清楚,你哪里也别想去。”
“把话说清楚是吧!”桑若一把甩开他的手,眸底冷意肆起:“我要跟你离婚,现在够清楚了吗?”
此话一落,现场一片寂静。
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桑若,包括薄津州。
今日是家宴,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提出离婚。
她是懂得怎么让人难堪的!
简直就是本性难改!
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薄烬延,视线落在了那道纤细的身影上。
这才算是真正的开始打量她。
一身白色长款连衣裙,将她本来就纤瘦的身躯,衬托得更加柔弱。
那张姣好的面庞,有种长期饮食不匀的苍白,此刻却因愤怒而多了一丝生机。
没想到,这么纤细的一双手,爆发力却如此强。
做事果断干脆,没有一丝拖泥带水。
也成功的......
引起了他的注意力。
只是,每次视线晃过那张面庞时,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。
却如何都想不起,究竟在何处见过。
“桑若,你就算要闹,也要分清楚场合吧?有什么话私底下再说,别把我们两个人的私事,搬到家宴的台面上谈,你也不嫌丢人?”
“那你告诉我,怎样做才不丢人?”桑若睨着一直护着梁与欣的薄津州,口吻越发凉薄:“当众承认是我给孩子的蘸料放了芥辣,替别人顶包才不丢人吗?敢做不敢当的人,才是真的丢人吧?”
“桑若,你真的够了......”
薄津州的话都未曾说完,一道低沉又满是磁性的嗓音,从主座那边传来:“小侄,既然眼下大家都没有证据,你也不该一口咬定就是她做的。”
话音落地,众人迅速将视线看向声源的方向。
桑若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。
两道目光交汇的刹那,她在男人的眼底,似看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。
薄津州也抬起了眼睑,在薄烬延移开视线时,准确的对上他的目光。
他的身体,本能地怔了一下。
小叔怎么会替桑若说话?
薄烬州的父亲有三兄弟,而薄烬延就是薄老爷子和薄老太太的老来子,没比他年长多少。
薄烬延早在多年前就独立创业,如今有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,集团的含金量远远超过了傅家原本的资产和实力。
就算在整个商圈横着走,都没人敢说一二,更何况是在傅家?
薄津州欲言又止。
此时,医生却从楼上下来了,据说情况不是很严重,已经给孩子服下了药物。
医生走后,薄津州再度发话道:“不管如何,今晚都要做出个了断。”
“我确实挺想跟你做个了断的,既然今日大家都在现场,那就劳烦大家做个见证吧!”
桑若走到了沙发那端,利落的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。
回到薄津州的跟前后,把一份‘离婚协议书’放在了他的跟前。
薄津州伸手接过,瞳仁泛起一丝难以置信。
实在没想到,这么快就拟好了。
“把字签了,从此之后,我们一刀两断。”
随即,她干脆利落的转身,直接当着众人的面,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薄津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手,止不住的微微一颤。
当众给他一个无声的耳光。
可真行啊!
角落里的那道目光,在暖调的光线下,晦暗不明。
薄烬延勾了勾唇角。
今晚这场戏,实在精彩。
离开薄家大门之后,桑若打开叫车平台,本来是想喊一辆车回去的。
可薄家处于半山腰,等了十分钟都没有人接单。
她只好咬咬牙,沿着马路的边沿往下走。
无论如何,她都不可能再折返回去了。
这点骨气,还是要有的!
走了不到五分钟,一阵眩晕感,忽地涌上了脑袋。
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来,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。
那种滚烫的感觉,再度涌上来。
应该是复烧了。
一道车灯从身后照射而来。
迈巴赫路过她的身旁时,却没有继续往前走,而是停在了她的身边。
车后座的窗,被人缓缓地打下来。
桑若刚刚转头,就听到男人说:“桑小姐,需要我送你一程吗?”
男人轻敲的指尖,本能的停下来。
那双看向她的潋滟凤眸,染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笑意。
以为会是个被养废的温室花朵,没想到竟是一棵逆风生长的野草。
真是一个......
野心勃勃的女人。
还成功的挑起了他的兴致。
男人眼底的神色变化,桑若自然看到了。
但她说的,全部都是掏心窝的实话。
此一时非彼一时,只要能有机会往上爬,将自己从泥潭拉出来,所有人都能成为她的垫脚石。
“想不到,桑小姐是个这么有野心的人。”薄烬延缓慢起身,把手支撑在桌沿两侧,视线看向她的眼眸:“如此说来,小侄失去你,还真是一件挺遗憾的事情。”
她勾起凉薄的笑意。
薄津州的眼里,只有他的白月光影后,他们离婚了,最开心的人就是他。
也就旁人才会说出遗憾这种词。
“人走茶凉,缘分已尽。”她淡淡道:“相处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,因为走到最后才发现,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。”
她的眼底,写满了无尽的苍凉。
薄烬州虽从未了解过他们的婚姻,更不曾窥探两人的过去,但从这个女人的字里行间,总能感受到一股成全的气息。
见男人没再吱声后,桑若打算离开。
“时间不早了,薄先生早点休息,我就不打扰你了。”
话音落地,她转身就要走。
薄烬延却在后面喊住了她:“桑小姐。”
“怎么了?”
男人掏出一张名片,递到她的跟前:“豪门世家的婚姻,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,进来不容易,出去更不容易,如果有需要,我会帮你。”
桑若看着递过来的名片,忽地愣了一下。
离婚之后,她会分走薄津州一半的财产,薄烬延口中的话,她又怎么可能不懂?
她只是很诧异,他竟然会说出帮她这种话。
男人见到她不吱声,忽然补充了一句:“我手上有圈内顶尖的律师团队,必要的时候,你可以来找我。”
“谢谢薄先生。”
沉思了两秒,她还是伸手接过。
薄烬延再度开口道:“我看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,需要司机送你吗?”
“不用。”她回眸睨了他一眼,漂亮的桃花眼下,泛起了一丝柔情:“这里比老宅好打车,我自己离开就行。”
随后没等男人做出应答,桑若就迈开步子,朝着门口的方向走。
薄烬延睨着她离去的背影,薄唇的弧度,止不住的微微上扬。
她不会轻易找他的。
即便知道,他却依然给了她名片。
因为能挑起他兴致的人......
不多。
脚步声渐行渐远后,桌面上的手机响起。
薄烬延将手机放到耳畔处,里面就传来了章业的声音:“薄先生,据刚刚接到的消息,您要修补的那只玉雕,业内人员都说,只有怀桑能修补。但此人已经三年没有动静了,像人间蒸发似的,没有人能联系得上她。”
“找不到就继续找,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。”
他再度走到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的夜色,面庞倒映在玻璃上,眸底泛起寒意。
那是母亲留下来唯一的遗物,是一块雕刻了兰花的玉雕,一次意外不慎打碎了,他回国以后,一直让章业寻找可以修好它的人。
“是,薄先生。”
......
薄津州本身要带着儿子送梁语欣回家的,中途却接到了母亲陈芳月的电话。
据说薄老爷子在他们离开之后勃然大怒,劝他回来安抚一下爷爷的情绪。
薄津州向来很尊重爷爷,这个时候,定然不会违抗。
“可是,小康的身体能吃得消吗?”
一直等在车内的梁语欣,开口轻声问道。
“没事的,欣欣阿姨,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。”
薄语康靠在梁语欣的怀里,唇角扬起了浅淡的笑意。
三人重返老宅时,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。
薄老爷子生气不愿下来,陈芳月便起身去请人,几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。
薄语康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,最后看向了身旁的梁语欣:“欣欣阿姨,今天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家,但却让你受到了这样的委屈,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梁语欣听到孩子的话,神色幽暗了许多:“阿姨也没想到,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度,搅黄了好好的一场家宴。”
“你不用往心里去,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,我和小康都心知肚明,而且家宴也不是你搅黄的,所以你心里也不要有内疚。”
薄津州神色很严肃,口吻却分外柔和。
梁语欣红着眼眶点了点头,身体不由自主的往男人那边靠了几分。
薄津州也伸出手来,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。
“爸爸。”
“怎么了?”
薄津州扭头看向身边的儿子。
薄语康仰头看着父亲,噘着小嘴巴,轻声的问道:“妈妈是不是真的要跟你离婚啊?”
话音落地,男人忽地怔了一下。
脑海中闪过那个女人的脸。
今晚她的态度和做派,的确让他很惊讶。
那么的坚决,那么的果断......
“爸爸,如果你和妈妈真的离婚了,那你是不是就可以和欣欣阿姨在一起了?”
见到父亲没吱声,薄语康再度开口问着。
那双潋滟的小眼眸,正专注的打量着一旁的薄津州,似在等待着他的回应。
期待的眼底,又暗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遗憾。
欣欣阿姨确实非常好,会演戏和唱歌,还经常带他出去玩,给他买喜欢的玩具。
可妈妈做的饭菜也很可口,衣服也做得很好。
他从三岁到六岁的大部分衣服,都是妈妈自己买布匹,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。
每次穿着那些衣服走出去,总是会得到很多人的夸赞。
那是别人想买都买不到的。
如此的处境,简直进退两难,实在无法抉择。
......
坐在一旁的梁语欣,也迅速抬起眼睑,看着男人好看的侧脸,眼底全是期许的神色。
一直没吱声的薄津州,眸底染上一片愠色。
他毫不避讳的开口:“她都坐过牢了,还有脸提出离婚!她除了留在薄家之外,还能飞到哪里去?只是逞一时之快,你真的以为你妈妈会离开?”
桑若想抽回自己的手,却碍于男女的力量存在悬殊,根本无法挣脱。
只能任由他一路拽着自己走向客厅。
今日是周末,阿姨固定的休息日。
客厅内只有他们两人。
薄津州把她甩在了沙发上,随即坐在了她的对面。
他拿出一个茶杯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“你好像欠我一个离婚的理由。”他说话的时候,连眼睑都未曾抬起:“说吧!原因到底是什么?”
桑若的唇角,勾起一抹冷笑:“还需要什么理由?”
倒完茶后,薄津州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,抬眸注视着她淡漠的眉眼。
“砰——”
茶壶和高档大理石茶几相碰的瞬间,发出了沉闷的声响。
声音惊扰了整个空间。
“桑若,你有想过跟我离婚之后,日子会过得有多艰难吗?你一个坐过牢的女人,说句难听的话,就算出去找工作,都没人敢要你。”
桑若冷冽一笑。
她就没打算出去找工作,因为接下来她要自己创造一番事业。
“你说了这么多,无非就是怕爷爷把你和小康扫地出门?”桑若从沙发上起身:“你放心,我会打电话跟爷爷说清楚的,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你和梁小姐的身上,所有事情我一个人承担。”
话音落地,她打算想要走。
“我让你走了吗?”
薄津州嗓音沉沉,迅速跟着起身。
桑若的脚步却始终未停:“薄总,还请你尽快签字。”
她的嗓音刚刚落下,臂弯就被男人从身后拉住。
下一秒,身体再度腾空。
薄津州将她重新甩回了沙发上,那双大长腿跨过她的细腰,膝盖跪在沙发,一把勒住了她的手腕,牢牢地禁锢在沙发靠背处。
桑若瞬间动弹不得。
两人过往也不是没有温存的场面,但多数都是她主动的。
像现在这样的情景,还真是不多见。
她抬眸警惕的注视着他: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这几天都留在清兰苑,哪里也不许去,爷爷那边没有安顿好,你就休想我签这个字。”
男人的嗓音很沉,那双黑如琥珀的眸底,似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“你没有理由禁锢我。”桑若的手,奋力的挣扎着:“松开。”
薄津州却完全没听见似的,依然牢牢地握着她。
“小侄,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前妻,不怕丢了我们薄家的脸面?”
此刻,一道极致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,忽然从别墅正门的方向传来。
两人闻声扭头。
看到进来的男人时,桑若的身体,忽地怔了一下。
薄烬延?
他怎么会来这里?
薄津州见到进来的人后,迅速把面前的女人松开了,随即从她的身上起来:“小叔?你怎么来了?”
桑若迅速坐直身体,下意识的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发梢。
“听说你爷爷昨天发了好大的怒火,趁着今天有空回去看看,小康昨夜在老宅留宿,见到我回来后,吵着让我送他回来。”
薄烬延轻描淡写的说着话,目光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人。
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秒,他就挪开了视线。
迈巴赫开入院子时,薄烬延就听到了动静,让特助章业领着孩子去了后花园。
“那小康呢?”
“你们闹成这样,我敢把孩子带进来?”
薄烬延双手插兜,坐在了桑若的对面。
桑若的视线,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,那股强大的气场,瞬间将周遭的一切裹挟了。
薄津州给他倒了一杯茶:“小叔,我只是在和她谈谈离婚的事情,您也知道昨夜爷爷发了很大的火,我得先稳住他的情绪才行。”
薄烬延睨了一眼茶杯,却没打算拿起来喝。
他口吻略带凉薄:“既然决定要离,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?”
薄津州怔了一瞬,欲言又止。
说白了,他手上大部分的产业,都是继承薄家的,尤其是爷爷的。
能做到今日的成绩,爷爷帮了很大的忙。
老人家的意见,他不得不听。
“回头我会打电话给爷爷的,把事情说清楚,的确是我单方面要跟你离婚,还请薄总不要再为难我。”
桑若迅速从沙发上起身,头也不回的朝外头走。
薄烬延的到来,是一个很好的脱身契机。
这个时候若是不走,恐怕今夜真的要在清兰苑过夜了。
薄津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握着茶杯的手,忽地捏紧了一瞬。
正要开口时,却对上了薄烬延冷冽的目光。
他终究还是收回了视线:“小叔既然来了,不然今晚留下来吃个晚饭?”
“改日吧!我还有事。”
男人起身之后,跟着走了出去。
“妈妈,你怎么来了?”
桑若走到门口时,薄语康不知何时来到了跟前。
来了。
这两个字落入耳畔时,她的唇角,扬起了讥讽的笑意。
儿子这么识时务,老子却装糊涂。
真是可笑!
“跟你爸爸谈点事,现在就要走了。”
随即,没等孩子做出应答,她就迈着阔步离去了。
薄语康看着远去的母亲,心头莫名一沉。
很想喊住她。
可一想到如果自己挽留的话,妈妈真的留下来怎么办?
他可不想在家里看到她。
而且明天欣欣阿姨要来接他去学校呢!如果妈妈在的话,欣欣阿姨就不能送他去学校了。
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,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离开。
桑若离开院子后,准备打车回家。
薄烬延的迈巴赫从院子驶出来时,桑若已经上车了。
他透过挡风玻璃,看着她进入了的士车,随即扬长而去。
驾驶座的章业,透过中央后视镜,看到了男人阴沉的面庞时,终究还是开口问道:“薄总,您是还有话要对桑小姐说吗?需不需要我超车上去?”
“不用。”
男人收回了视线,目光看向了手中的平板。
片刻之后,他似想起什么一样,抬起头看向驾驶座的章业:“那位叫怀桑的玉雕师,今天还没有消息吗?”
“是的。”章业轻声应答:“今天依然没有消息。”
薄烬延嗓音沉沉:“她最后出现的时间,是在三年前的什么时候?”
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
耳边,薄津州冷冷的声音响起。
桑若抬眸,只见薄津州父子正陪同梁语欣来复诊。
三人姿态亲密,恰如一家三口。
梁语欣有些讶异,无奈道:“桑小姐没必要赌气,想等津州没必要来医院堵人。你毕竟刚出狱,影响也不好......”
妈妈是为了来等他们的?
她后悔不跟他们回家了?
薄语康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欢喜,然而想到桑若之前的话,又噘着嘴。
“妈妈,你真虚伪,明明就离不开我和爸爸,想跟我们回家,却非要这样。”
薄津州也讥讽道:“还以为你真有骨气,不肯回薄家,原来坚持不了两天就跑来堵人,桑若,你还真是一如既往......”
他话音未落,医生的声音响起。
“桑小姐,你的药都在这了。”
医生把药递给她。
想到桑若身上的那些伤口,医生看向薄津州三人,神色不悦:“你们堵着路做什么?别妨碍我的病人取药。”
“人话听得懂?”桑若抬起眸,目光冷漠,“我来医院,当然是拿药。倒是你们,怕是要好好治治脑子。”
薄津州被她怼得脸色沉了几分,随后微拧着眉。
她刚出狱就病了?
难不成,她在医院里真的......
桑若正欲离开,薄语康忽地抿着唇,小手拉住她。
“过两天是我的毕业典礼,你就算再生气,也应该回来陪我参加,毕竟你是我的......妈妈。”
他最后两个字,声音极小。
又难为情地看向梁语欣,像是生怕梁语欣不高兴。
桑若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她拉开他的手,语气冷漠:“你认错妈了,我不是你妈。”
说完,她扭头就要走。
梁语欣忽地开口叫住她:“我知道桑小姐是因为坐过牢,不好意思回去。只是无论如何,你也不该逃脱母亲的职责。这三年你都没管过自己的孩子,现在还打算对康康不闻不问吗?”
梁语欣的声音并不小。
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桑若身上。
坐牢、不闻不问的字眼,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。
众人正窃窃私语。
然而这时,穿着一身警察服饰的男人却忽然朝梁语欣走来。
“梁小姐,有人报警称在自己的住宅丢失了两座平安狮。而那两座平安狮,曾经在节目中出现在您的住宅,请配合我们走一趟。”
众人哗然。
薄津州皱眉。
她回有风楼住了?
梁语欣惊愕过后,脸色涨红。
还不等她辩解,桑若咳了声,苍白的脸上浮出冷漠。
她看向薄语康。
“他今年九岁,想认谁当妈是他的权利。而我,也有权利不做他的母亲。”
法律只规定了抚养费。
但并未要求她作为母亲,必须爱他。
桑若又看向梁语欣:“至于梁小姐......那两座平安狮是我的个人财产,我名义上的丈夫也无权处理。如果梁小姐无法归还,很快就会明白坐牢的滋味是什么。”
薄津州却扣住她的手腕。
看着她的那张脸,他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只因掌中女人的手腕过于纤细,温度也过于滚烫。
她发烧了。
很快,他又回过神道:“你到底闹够了没?不就是坐了三年牢,你报警让警察带走语欣是什么意思?那两座平安狮,是我同意送给语欣的!”
“就是,如果不是太爷爷和语欣阿姨让我理解你,我才不愿意让你做我的妈妈,现在你居然这么对语欣阿姨。”
还拒绝参加他的毕业典礼!
薄语康心里的不满更浓了,却隐隐有些不安。
如果是从前的妈妈,一定不会对他这么冷漠,一定会努力讨好他,参加毕业典礼。
妈妈简直像变了个人!
桑若听着二人质问的话,心里只觉得麻木和可笑。
或许,在他们的眼里,她如地狱般的三年,和梁语欣受的伤相比,根本微不足道。
因为高烧,桑若有些恍惚,整个人几乎站不稳。
她只是甩开薄津州的手,看向他,忽地笑了:“你倒是怪恶心人的。薄总说得这么风轻云淡,不如找个牢坐坐?”
她说话近乎刻薄,和三年前天差地别。
薄津州几乎愣住。
从医院离开。
桑若却只是擦了擦被薄津州碰过的手,脑海里只掠过一个念头。
离婚的事,她要尽快。
和薄津州纠缠的每一秒,对她来说,都是无尽的折磨。
梁语欣的事折腾了一整晚。
桑若却吃完药就睡下了。
她昏昏沉沉醒来时,见到了风尘仆仆回来的陈安妮。
陈安妮神色无奈:“你刚出狱,怎么烧得这么厉害?我刚回来,你都快烧到了四十度,还好现在退了烧。”
陈安妮给她端来水和药: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,开口就是。”
桑若并不想透露监狱那段生活对她的摧折。
见到和三年前别无二致的陈安妮,她的心里终于多了一丝温度。
丈夫儿子靠不住。
朋友,却还是可靠的。
她吃下药,只垂眸道:“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。另外,再帮我找个人。”
“好好做人,别回头。”
狱警叮嘱下,桑若终于离开了困住她三年的牢房。
久违的阳光落在她身上。
不远处的迈巴赫上,一大一小朝她走来。
“桑若,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桑若抬眸,目光落在眼前的两人身上。
眼前的男人和男孩正是她的丈夫和儿子,薄津州以及薄语康。
两人目光相撞,薄津州愣了下。
三年不见,桑若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?
她似乎瘦了许多。
曾经明媚肆意的女人,此刻形销骨立,整个人都透着惶然。
明明他特意打点过监狱里的人,为什么......
装的?
而后,他的脑中闪过三年前的一幕幕,神色又变得冷漠。
就算是真的。
这一切,都是她咎由自取。
他的语气冰冷,毫无愧疚之意:“上车吧,你在里面待了三年,也该长了教训,以后别重蹈覆辙。”
一旁的薄语康也愣了下。
妈妈从前是很美的。
光鲜明艳,笑起来时更是温柔动人。
可此刻,他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......
片刻后,薄语康回过神,小脸冷冰冰的:“爸爸说得没错,语欣阿姨心地善良,原谅了你。但是妈妈,你要是再伤害语欣阿姨,我和爸爸都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“原谅?”
桑若神色麻木,半晌,她的眸底泛起痛楚和讥讽,嗤了一声:“亲自把妻子和母亲送进监狱的人,也有资格提原谅?”
眼前的这对父子,她曾深爱的丈夫和儿子,正是三年前把她送进监狱的始作俑者。
薄津州对她有恩,救过她一命,所以当年,她死心塌地的要嫁给他。
那时候薄家不如桑家,她带着嫁妆和资源,甚至不惜和母亲吵架,也要下嫁。
婚后,她为了家庭放弃事业,明明是天赋极高的中医传人,却在婚后开始洗手作羹汤,慢慢熬成了黄脸婆。
她以为,自己总能得到一点尊重,可是,薄津州对她一直疏远冷淡。
连带着儿子薄语康,也对她感情平平,甚至还经常说:“妈妈,你连工作都没有,根本没有资格管教我。”
她一直以为,他们父子二人只不过是天生冷淡。
直到,薄津州的白月光梁语欣回国。
在梁语欣面前,他一改往日的清冷矜贵,笑起来时,一双桃花眼深邃狭长。
她才第一次发觉,原来薄津州能笑得这么温柔。
甚至在结婚纪念日当天,她腹痛难忍,生产后的旧疾复发时。
薄津州为了陪梁语欣庆生,不惜挂断了她打过去的求救电话......
后来她手术九死一生,好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,可是,他们父子却连面都没露。
一直到出院回家,等待她的却只有乱糟糟的家、一脸怨气的儿子、和满不在乎的丈夫。
儿子甚至对她抱怨:“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,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,连卫生也不搞!你根本比不上欣欣姨姨!”
呵!搞卫生?
她都快死了啊!
桑若想,儿子童言无忌,而薄津州生性冷漠,时间久了就好了。
日子都是这么凑合过下去的。
已经有孩子了,还能离婚不成?
直到后来,在一场晚宴上,梁语欣从高台坠下,却咬定是她所为。
甚至,她的丈夫和儿子连监控都不愿意查,就帮梁语欣做了证。
那时,她捂着肚子,跪在地上苦苦哀求,求薄津州相信自己,地上的沙石甚至将她的手硌出了血。
薄津州却面无表情,皱着眉,拿手帕一点点的擦衣摆。
他只嫌弃她弄脏了他的高定西装。
儿子冷漠嘲讽,将她用力推开: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,不配做我妈妈!要是你生我的时候,死在手术台上就好了!这样,欣欣姨姨就可以做我妈妈啦!”
桑若心如死灰的倒在地上,却忽然笑了,笑自己痴心错付,笑自己太蠢。
最终,她被他们以故意伤人的罪名送进了监狱。
在监狱一待就是三年。
监狱里的人穷凶极恶,手段高超,三年里,她在监狱里受尽虐待。
而她的丈夫和儿子对她不闻不问,从未探视过一次。
如果不是......她几乎要死在监狱里!
薄津州冷漠开口:“我和康康不计较你坐过牢,愿意接你回家已经很不错了。语欣还在家里等我们,别耽误时间。”
薄语康也不耐烦:“是啊,妈妈,你别矫情了,语欣阿姨说今晚给我做小熊饼干呢。再晚点回去,我给语欣阿姨带的冰淇淋蛋糕就要化了。”
桑若木然地听着。
心中只涌起层层叠叠的讽刺。
小熊饼干?
薄语康可能忘了,这个麻烦又琐碎的吃食,原本是她给儿子薄语康研究的。
梁语欣后来偷学了过去。
明明是同样的做法,儿子却坚持说她做得不如梁语欣。
而如今,她的丈夫和儿子来接她出狱,从未想过为她带什么,心里仍然只有他们的白月光。
在梁语欣和她之间,她的丈夫和儿子永远更相信梁语欣,更偏爱梁语欣!
甚至连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,都叫薄语康!
桑若抬起头,麻木道:“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了。”
话音未落,薄津州冰冷的眸底掠过几分不耐和厌恶。
“不回去?你一个有黑历史的人,不回薄家又能做什么?桑若,三年了,你还学不乖吗?”
“那是我的事。你们不想有一个有黑历史的妻子和母亲,我也不想有一个把我推入地狱的丈夫和儿子。”
人教事,怎么教都教不会。
事教人,却是一次都够了。
三年前,她深爱薄津州父子,所以哪怕他们冷待她,厌恶她,亲近梁语欣,她总期待着他们回心转意。
可如今......三年的折磨,让她的心早就死了。
她的丈夫和儿子。
她要不起,也不要了。
桑若语气漠然:“离婚吧。”
短暂的休息两天,桑若的身体情况已经好转了一些。
但家宴的当天,脑袋却依然昏昏沉沉。
傍晚时分,简单收拾过后,她就打车去了薄家老宅。
薄家老宅落座在半山腰上,时隔三年再次踏足此地,桑若的心境早已发生了诸多变化。
走到门前时,那辆连号的库里南,映入了她的眼帘。
看样子,他是真的回来了。
“妈妈,都快要吃饭了,你怎么才回来?慢吞吞的......”
薄语康的声音从正门传来,嗓音带着不悦。
桑若瞥了孩子一眼,目光就被身后一闪而过的两个身影吸引了。
正是薄津州和梁语欣。
家宴这样的场合,他居然把她也带来了?
桑若阔步走进去后,梁语欣的目光,就落在她的身上:“桑小姐,你来得正好,厨房正好忙不过来,我们去帮个忙吧!”
薄家佣人不少,但今日正逢假期,好几个佣人告了假。
之前的每次家宴,为了让丈夫跟儿子吃得更好些,她甚至还会亲自做菜。
可在他们父子的眼里,却依然落得个‘懒惰’的名声。
如今想来,真是可笑。
桑若见到梁语欣走进去后,却没打算挪开步子。
“妈妈,你就去帮帮欣欣阿姨吧!她都忙了好久了,可别把欣欣阿姨累坏了。”
薄语康在后面催促她,还上手推了她一把。
傅津州和傅母陈芳月正在谈话,连个眼神都不给她。
桑若也懒得看他们一眼,径直走入了厨房。
才刚刚踏进去,梁语欣就塞了一个蘸料碟子给她:“桑小姐,这是小康单独的蘸碟,我腾不出空拿出去,麻烦你帮我代劳一下,放在他的位置边上吧。”
桑若正要拒绝,蘸碟就经过一个佣人的手,塞入了她的掌心里。
端着酱碟走出去时,余光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,自楼梯上缓缓而下。
“小若,你回来了?”
薄老爷子的嗓音落下时,桑若迅速看向声源那端。
最先映入眼帘的,是男人那张魅惑十足的冷峻面庞。
他一身剪裁得体的墨色西装,右手食指上黑色的戒指,衬得指间越发修长,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。
每次看到他,桑若都会想到四个字:清冷矜贵。
薄烬延陪在薄老爷子的身边,缓缓走下楼梯。
男人淡漠的睨了她一眼,目光随即一闪而过,未曾过多停留。
而桑若端着蘸碟的手,指尖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一瞬。
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。
她也未曾想过,有朝一日再次碰面,是在这样的情况下。
片刻后,她才把视线移开:“好久不见,爷爷......”
薄老爷子三年未见桑若,拉着她坐在沙发上,嘘寒问暖了好一阵,众人才一并走向餐桌。
薄老爷子坐在主座,右侧便是薄烬延。
桑若坐在薄津州身边,而他和梁语欣中间,隔着一个薄语康。
就餐过半时,一阵呕吐声,打破了看似温馨的氛围。
“爸爸,好难受,我的身体好痒......”
话音落地,伴随着一阵‘哐当’巨响,薄语康面前的餐盘,应声落地。
他抓着薄烬延的手,持续呕吐和颤抖。
“怎么回事?”
薄老爷子神色担忧的问着,慌忙起身。
薄津州看孩子这个反应,第一时间便是撸起他的袖子。
手背早已红了一大片。
“小康这是过敏了吧!”梁语欣眉心微拧,声音有些急切:“可他向来只对芥辣过敏,今天的食物里面都没有放芥辣啊!”
到底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,就算真的要离婚,可桑若看到这番场景,还是无法坐视不管。
走到孩子身边后,揭开衣裳看了一眼他的肚皮。
确实是过敏了。
而且情况很严重。
薄语康从小就对芥辣过敏,曾经因为佣人的疏忽,吃过一次芥辣,导致陷入了昏迷。
这一次摄入的量,比之前的稍微少一些,意识还算清醒的。
薄津州端起桌面的蘸料嗅了嗅。
随即微拧眉心:“这个蘸料是谁调的?”
桑若的视线,骤然落在梁语欣的身上:“是她。”
梁语欣当即就否认了:“可我没有放芥辣,而且这碟蘸料,我调好之后,就交给桑小姐拿出来了......”
众人的视线,落在了桑若的身上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桑若面色渐沉,嗓音拔高了一些:“你怀疑是我放了芥辣?”
“桑小姐,我也不想怀疑你,但我分明没有放那个东西。我知道你因为坐了三年牢的事情,对我一直怨恨在心,就算你想要设计陷害我,也没必要有这样的手段吧?那可是你和津州的亲生儿子啊......”
此话一落,矛头瞬间就对准了桑若。
她的眸底染上一片愠色。
难怪刚才非要让她进去。
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了,在这里等着她呢!
薄老爷子见场面僵持不下,便出声打圆场:“先把家庭医生喊来。”
“是。”
管家迅速迈开步伐,出去打电话了。
薄津州伸手拽住了桑若的臂弯:“语欣说的话是不是真的?是你亲手放了芥辣吗?”
桑若脱口而出:“我没有。”
“妈妈,欣欣阿姨对我一直很好,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。但你之前就害过欣欣阿姨,现在你怎么也这样对我呢?”
“我说了没有。”
桑若再度重复了一次。
可仿佛大家都听不见似的,没有人愿意相信她。
倒也是。
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女影后,一个曾锒铛入狱的阶下囚。
很显然,前者无需多言,就足以占据上风。
后者再多的言语,也是无用功。
“桑若,在里面三年了,你的心思怎么还是这么恶毒?虎毒还不食子呢!你居然为了诬陷语欣,连小康都利用上了,到底是何居心啊?”
“妈妈,我真的对你很失望......”
薄语康开始哭哭啼啼,惹得场面越发凌乱。
“津州,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,不要把脏水往小若的身上泼。我相信,她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薄老爷子一番低吼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。
桑若顺势看去,目光却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薄烬延的视线。
男人靠在椅背处,漫不经心的睨着眼前的一切。
仿佛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。
“薄爷爷,您的意思是......”梁语欣红着眼眶问:“这件事是我做的吗?”
“找人?你是要找谁啊?”
陈安妮脸上泛起一丝疑惑,声音暗含着些许纳闷。
“是一个死囚犯的女儿。”桑若开口解释道:“那个女人对我有恩,我在监狱里的时候,她曾经救过我一命,我提出要还这份恩情,所以她让我出来之后,帮她照顾女儿。”
陈安妮试探性的问道:“那孩子叫什么名字,多少岁?”
“宋琳琳,六岁。”
桑若声音很轻,气色稍微好转了些许。
“行,离婚协议书我会尽快拟好给你。”陈安妮替她捻了一下被角,轻声道:“至于你说的这个小女孩,我也会派人去找的,不一定那么快有线索,要是有消息之后,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。”
“谢谢你,安妮......”
桑若的唇角,勉强的勾起一弯淡淡的弧度。
陈安妮看到她牵强笑意下苍白的面庞时,眼底透露了一丝担忧。
她拍了拍桑若的手背:“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,其他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去,尤其是薄津州和薄语康的事。”
桑若听到这两个名字,唇角温润的笑意,忽地冷了几分。
陈安妮见她没吱声,再度开口道:“其实,当初如果不是薄津州和薄语康下手太快,连监控都没有查就去替那个女人做了证,估计你也不会落得进监狱的下场,如今更不会举步为艰......”
接下来的话,陈安妮没有往下说。
话里话外,皆是对她进入监狱后的疼惜之意。
桑若却重新扬了扬唇角,没有接话。
能从监狱出来,并且面见他们每个人之前,她早就已经想通了。
就算当初找到了监控,又或者监控证实了一切,想必薄津州和薄语康也会当作没看见,想方设法找个替罪羔羊。
也许兜兜转转,她还是会进去。
毕竟,她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,再追忆往昔毫无意义。
“桑若......”
陈安妮轻唤了她一声。
桑若回过神来,正打算回应时,一道手机铃声忽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。
正是警察局打来的。
据说是护宅狮已经找到了,让她尽快赶过去一趟。
桑若挂断电话后,揭开被褥起身。
“什么事情这么着急?”
陈安妮拉住她纤细的手腕,有些不太放心。
她迅速穿上拖鞋,面色冷了很多:“警察说护宅狮已经找到了,我现在马上过去一趟。”
“可你烧得这么厉害,才刚刚吃了药,身体吃不消的。”
“放心。”桑若反手抓了一下她的臂弯:“我可以的。”
陈安妮见她坚持,自然不好再阻拦,亲自送她下楼去。
半个小时后。
桑若走入警察局时,远远地就瞥见了三道很眼熟的身影。
乍眼一看,还真有一家三口的模样。
“桑小姐,你的那对护宅狮,的确是在梁小姐的家门口找到的。由于东西太大无法挪动,还请你过来确认一下照片,看看是否一致。”
警察将照片递到她面前时,她眉头拧了一下。
的确是她的护宅狮。
“没错,就是我的。”
“桑若,这对狮子我已经送给了语欣,根本不存在盗窃的行为。请你不要再继续无理取闹了,马上跟警官解释清楚。”
低沉又刺耳的嗓音,从桑若的身后传来。
她闻声回眸,对上了薄津州阴沉的脸。
“爸爸说得对!”薄语康小脸也跟着冷了下来:“那是爸爸亲手送给欣欣阿姨的,而且它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东西,怎么能算是偷呢?”
桑若没理会儿子的话,抬起了眼睑后,视线淡漠的望向薄津州:“这对护宅狮是我的婚前财产,你没有资格私自处理,更没又资格未经我的许可,就随意送人。”
“你开个价吧,就当我买了,可以了吗?”
薄津州选择后退了一步。
桑若听到此话后,眉心拧了一瞬。
她刚刚出监狱,目前还没有工作,确实很需要钱。
“再说了。”薄津州直言不讳道:“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婚前财产,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,它就是你结婚前的东西?”
梁语欣站在一旁,似乎想打圆场:“桑小姐,津州说得确实也没错,你们都结婚了,财产都是共有的,哪里还分什么婚前婚后呢?”
“妈妈。”薄语康蹙着小眉头,忽地插话道:“那个狮子一点都不可爱,你拿回去也没什么用,那么护着它做什么......”
桑若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,三个人在对付她一人。
可真行......
桑若冷冷一笑:“那东西总是我雕刻的吧?这点你们要如何否认?”
话音落地,对面的薄津州和薄语康陷入了沉默。
一旁,梁语欣不甘的咬着唇,眼眶泛红的看向薄津州:“津州哥,都是我的错,不过那对护宅狮在节目中露过脸,不是我不愿意还回去,而是......”
一旦还回去,她这个小偷的名声就坐实了。
薄津州听到这话,随即对着桑若冷冷开口:“够了!不就是一对狮子吗?多少钱,我替语欣赔给你。”
赔?
闻言,桑若忽地笑了下:“你替她赔?可以,三百万。”
她的护宅狮有市无价。
三百万,她没喊多。
“三百万,桑若姐,你这是在漫天要价!”梁语欣脸都气红了。
薄津州也面带讽刺:“说到底,你不过是为了钱。”
桑若懒得多说。
她出狱后,要重捡事业,这三百万会成就她新的开始。
“把卡号给我,马上转给你。”
薄津州不耐烦道,眼底透着些许厌恶和鄙夷。
为了置气,不肯回薄家,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。
这个女人的手段,真是让人恶心。
要不是爷爷......他巴不得立刻就离婚。
桑若却眼皮都没抬,随手写下一串熟悉的银行卡号,随即丢给了他。
......
从警察局出来后,桑若打算径直离开,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喊声:“等会。”
脚步停下后,她淡漠回眸:“还有事?”
薄津州睨了她一眼,冷冷道:“爷爷很想你,而且这两天小叔要回来了,老宅会举办家宴,后天傍晚记得回家一趟。”
原本,薄津州是不打算让她回去的。
毕竟一个坐过牢的女人,回去只会让他感到丢脸。
可她正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狱,又逢小叔回来。
若是不回去,爷爷定然会找他算账的。
况且小叔权势滔天,要是若桑缺席了,定然会给小叔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听完他的话后,桑若却忽地顿了一下。
她的脑海中,飞速闪过薄烬延那张魅惑众生的脸。
“我说的话,你都听见了没有?”
薄津州见她没有回应,眉目微蹙,嗓音提高了几分。
桑若思绪被打断,身体怔了一下。
半响后,她才轻声应道:“知道了。”
心里却涌起一丝疑惑。
薄烬延怎么会突然回来?
桑若看到这条信息时,上睫不可控的扑闪了两下。
不出意外的话,有可能是那位女囚犯的女儿,调查到了线索。
她快速拨打了陈安妮的电话,将手机放到了耳畔。
电话接通后,那边传来陈安妮的声音:“我终于联系上你了......”
“是不是有宋琳琳的消息了?”
“目前是查到了一些她的基本信息,据说孩子在三年前,就已经被送进了孤儿院,但具体在哪家孤儿院,还在调查当中,不过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,是在距离她家最近的爱育孤儿院,以及溪山孤儿院。”
“消息准确吗?”
电话里头,传来了陈安妮迟疑的声音:“这个我也无法保证,因为这是初步调查出来的结果,但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,估计要后天才能去这两家孤儿院打探一下。”
桑若的嗓音很坚定:“那明天我先过去问问。”
“那也行,有消息你也跟我说一声。”
“好。”
掐断电话后,她把手机放在了床头边,把手机压在了那张黑色的明信片上。
她仅仅只是睨了一眼,就揭开被褥重新躺下了。
桑若原本打算上午去孤儿院问一下情况的,但起来后发现身体依然很疲倦,就选择下午再出发。
两家孤儿院相距的位置有点远。
问完第一家后,对方的负责人表示没有这个孩子,所以她只好转战去了第二家。
溪山孤儿院。
抵达现场时,她见到了孤儿院的院长。
“这个孩子之前确实在我们这里待过一年,但后来被他亲生父亲领走了,后来我们就没有她的消息了,档案也一并消除了。”
此话一落,桑若简直心如死灰。
死囚犯宋苑珊是她的救命恩人,据说孩子父亲是个赌徒,宋琳琳一直长期受父亲的苛待,宋苑珊入狱之前,曾把孩子送进了孤儿院,就是为了让孩子过得更好一些,特地躲避孩子父亲。
没想到,宋琳琳居然被接走了。
桑若离开溪山孤儿院后,打算告诉陈安妮这个情况,让她想办法帮忙寻找宋琳琳生父的住所。
只有找到孩子的父亲,才能找到宋琳琳。
掏出手机时,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。
“我不是让你回家吗?”
桑若听到声音后,迅速回眸。
看到身后靠近的那个人时,眉心忽地微拧了一下。
正是薄津州。
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戒备:“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?”
“我说了让你今天回家,你为什么不回去?跑来孤儿院这种破地方干嘛?”
薄津州迅速走上前来,一把勒住了她的手腕,企图将她往马路对面拉。
那里停着一辆很眼熟的库里南。
是他的车。
桑若嗓音沉沉:“薄津州,你是不是跟踪我?”
她不愿意跟他走,停下脚步后,抬眸看着跟前的男人,眸底泛起一阵骇人的寒意。
“你要是乖乖回去,我也不至于派人盯着你。”
桑若不可置信的扭头,视线望向了四周。
左看右看,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。
“你这么费尽心思让我回清兰苑干什么?”桑若一把甩开了他的手:“我都已经当众跟你提出离婚了,还非要我回去,是不是找不痛快?”
“你今天要是不回去,明天我和小康都会被爷爷扫地出门。”男人忽地靠近她,垂眸淡漠的睨着她姣好的眉眼:“我是不可能让你亲手毁掉这个家的。”
合着。
原来是爷爷在背后阻拦?
难怪他昨天三更半夜,还特地打电话来给她,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。
甚至还说出,如果她不回来,他就不签字这种荒唐的话。
没等桑若做出应答,男人就微微弯下腰来,直接将她扛上肩头。
身体突然失重,桑若本能的抓着男人后背的西服。
稳住身体后,她敲着他的后背:“薄津州,你放我下来!”
薄津州却压根不搭理她,带着人继续往对面走。
车门打开之后,他迅速将她塞入车后座。
他抬眸嘱咐前面的特助白宇:“开车。”
“是,薄总。”
车子即将启动前,桑若打算扣开车门下车。
手腕却再度被身旁的男人牢牢地勒住了。
不知为何,她就是不愿再回到清兰苑,那里是她和薄津州的婚房,是他们一家三口,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。
也是在那里,梁语欣毁掉了她的一切。
因此心底本能的对那里产生抵触,如果可以的话,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踏足。
“放手。”
桑若抬起视线,眼神冰冷的看着他。
“乖乖坐着,我不会对你做什么,只要稳住爷爷的情绪,一切都好说。”
薄津州捏着她手腕的力道,却加重了几分。
她疼得微拧眉目。
知道他的目的和来意之后,心里的那股恼意,持续的攀升。
桑若抓着男人的手,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嘴巴,朝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。
她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,把心里的不快和怨怒,统统发泄出来。
男人疼得闷哼了一声,随即拧眉。
松开她的手之后,他垂眸睨了一眼手腕,上面留下了一个很深的牙印。
几乎快要渗血的程度。
薄津州气得胸腔都在上下起伏。
在他的印象里,桑若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,曾经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过,更别说咬他这种事了。
“你属狗的吗?”
“我还真是属狗的。”桑若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:“薄总真是贵人多忘事,还是心思都放在外面的女人身上了?”
薄津州被气笑了。
桑若没搭理他,转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,视线看向了窗外。
车子早已启动,她想逃都逃不掉。
回清兰苑的路上,思绪万千。
这条路曾经走了无数次,每次回去都是对家的期盼。
她在那栋房子里,每天等着儿子放学,等着丈夫回家,放下一切喜好与事业,为他们洗手作羹汤,可最后却落得被他们亲手送进监狱的下场。
如今时过境迁,再度回来,内心却只剩下苍凉。
“下车。”
男人低沉的嗓音,落入了桑若的耳畔。
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直接就下车了。
抬眸看着三年未见的别墅和小院,心头沉到了谷底。
就在这时,男人宽大的手掌,再度勒住了她的手腕,将她往屋内拖:“进来,我们当面谈谈。”
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时,桑若怔了一下。
薄烬延?
怎么会是他?
男人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,潋滟的凤眸在幽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。
桑若想起刚刚在薄家的场面,心头堵得慌。
一时之间,不知如何回应。
“这里走下去,至少要一个小时。”薄烬延嗓音低哑:“你该不会打算走到山底吧?”
如果没遇见他,她的确是有这个打算的。
毕竟薄津州不可能追出来,更不可能送她离开。
“谢谢小叔。”
桑若拉开车门进去后,脑袋再度泛起一阵眩晕。
若不是及时握住门把,恐怕要摔下去了。
头疼欲裂,难以忍受。
“你刚刚叫我什么?”
入座后,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。
桑若扭头看向一旁,对上他深邃的双眸时,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。
薄烬延至今未婚,而且从未传出过绯闻。
若是往上爬,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,是完全不够的......
可这个疯狂的想法才刚刚涌现,脑袋的眩晕再度攀升。
来势极其凶猛。
下一秒,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,往男人的身旁倒了下去。
薄烬延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手,护住了她的肩头。
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,顷刻间灌入她的鼻腔内。
好熟悉的气息。
似乎在哪里闻到过。
从见到她的第一眼,就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。
可今日分明是第一次碰面。
“桑小姐,桑小姐......”
男人垂眸看着怀里的人,眉心止不住的拧紧了一下。
两人距离挨得很近,哪怕隔着西装,也能感受到持续攀升的体温。
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,探向了她的额头。
发烧了。
还挺严重的。
男人抽回手后,掏出手机给特助章业打去电话:“让医生来一趟琴园湾。”
“好的,薄先生。”
半个小时后,琴园湾。
章业领着家庭医生上门后,直径往二楼走。
主卧的门口,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。
章业本以为是自家先生身体不适,走进主卧才发现,竟是一个女人。
薄先生有些许洁癖,除了让冯嫂进来搞卫生之外,从不让旁人进主卧,更别说还是个女人了。
章业站在一侧,不由得打量起床上的女人。
她究竟是谁?
吃过药之后,桑若身体开始好转,醒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。
睁开惺忪的睡眼,看到陌生的房间时,忽地愣了一下。
整个房间都是黑白灰色调,就连避光窗帘都是黑色的。
脑海中浮现了晕倒前的画面。
她分明上了薄烬延的车......
这该不会是那个男人的房间吧?
揭开被褥起身后,身体依然滚烫得厉害。
她强撑着难受的身体,开门走了出去。
“小姐,您醒了?”
刚刚开门,就撞上了一道和蔼的目光。
应该是家里的阿姨。
冯嫂见到她四处张望,便伸手指了长廊尽头的方向:“您应该是要找薄先生吧?他在书房里面......”
桑若轻轻颔首,她知道阿姨说的那个人,应该就是薄烬延。
她迈着轻缓的步子,走到了长廊尽头,伸出纤细的手敲了敲门。
“进。”
男人低沉的声音落下后,桑若开门走了进去。
偌大的落地窗前,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,仅仅只是一个背影,她就认出他来了。
“薄先生,我怎么会在你家里?”
薄烬延闻声回眸,对上了桑若憔悴的面庞。
他面无表情的越过她:“你刚上我的车就晕倒了,我不知道你住在哪,只能先把你带回来,阿姨已经喂你服过药了。”
“谢谢薄先生......”
“怎么不叫小叔了?”
男人绕过偌大的书桌,拉开椅子坐下。
桑若怔了一下,有些不明所以。
“刚刚在车里的时候,不是喊我小叔吗?既然你是津州的妻子,他也还没有签字,你确实该唤我一声‘小叔’。”
男人靠在椅背处,狭长的眼尾轻微上挑,目光深邃,看不出表情。
在车里那样唤他,无非是当时的脑海中,闪现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。
可眼下她身体不适,自然没有考虑那么多。
桑若正要回应时,一道稚嫩的声音,忽然从书房外面传来。
“爸爸,小叔公真的在家吗?”
桑若的身体,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。
这是她的儿子薄语康的声音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
“在的,刚刚爸爸问过了。”
当薄津州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时,桑若感觉头皮一阵发麻。
虽然才刚当众提出离婚,但这个节骨眼上,被他们看到她出现在这里,跳进黄河都洗不清。
为了不引发没必要的事端和误会,桑若打算将自己暂时先藏起来。
她环顾一眼四周后,没有比书桌底下更合适藏人的地方了。
“薄先生,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......”
桑若快速走上前,绕过桌子的侧面后,来到了男人的身边。
薄烬延看到她的视线落在书桌底下时,大概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。
男人薄唇忽地微扬,似笑非笑。
越来越有趣了......
他轻轻颔首,随即连人带椅子往后挪,给她腾出空间来。
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桑若来不及多想,迅速弯腰躲了进去。
男人将椅子拉近的一瞬间,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。
靠近的动作遂不及防,让她一时间晃了神,条件反射的往后退。
或许是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,不由自主的往后仰。
她本能的伸出双手来,抓住了面前的那双大长腿。
男人垂下视线与她四目相对。
那一刻,仿佛空气都静止了。
与此同时,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桑若迅速放开了他的腿,老老实实的蹲在他的面前。
“小叔。”
薄津州领着薄语康走进去时,室内只有薄烬延一人。
薄烬延慵懒的抬起眼皮,漫不经心道:“这么晚了,小侄怎么会来?”
桑若躲在下面,竖起耳朵仔细聆听。
听到薄津州缓缓道:“小康身体已经恢复了些,我本来打算带他回家的,但今天事发突然,我也没想到桑若会在那样的场合闹事,搅黄了这场特地迎接小叔回来的家宴,我想来跟您道个歉。”
道歉。
这两个字落入桑若的耳畔时,她放在面前的手,忽地捏紧了一下。
她抬起视线,望向了薄烬延的脸。
男人冷峻的下颌线,在昏黄的光线下,添了几分柔和感。
只见他勾起了薄唇,却没有吱声。
这场家宴,的确是为了迎接他回国举办的,也确实是不欢而散。
“对不起,小叔......”薄津州眉心微拧了一瞬:“怪我当时没有阻止她,不该让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毁了这场家宴,毕竟一家人难得这么齐整,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,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。”
薄烬延抬起眼睑,神色漠然的扫了他一眼。
半晌之后,他才缓缓开口:“我记得桑小姐当时说过,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。
我们薄家,向来公正,我建议你查清楚,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人。”
此话一落,桑若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眸。
可男人依然望向前方,不曾垂眸看她一眼。
连他都愿意相信她。
可偏偏曾经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丈夫和儿子,却一味的偏袒那位白月光......薄烬延的这番话,也让薄津州愣了一下。
没记错的话。
今晚是小叔第二次替那个女人说话了。
“小叔,她就是一个肤浅又虚荣的女人,心机颇深!
您不了解她,三年前她就是陷害了语欣,所以才进了监狱,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下狠手,还有什么值得调查的?
这件事,分明就是她做的!”
桑若放在身前的手,情不自禁的捏紧。
心头的讽刺一阵接着一阵。
薄烬延勾了勾凉薄的唇,一双凤眸泛着凉意,轻嗤一声:“是吗?”
“是的!
小叔公......”薄语康站在一旁帮腔,小嘴嘟囔道:“妈妈曾经确实陷害过欣欣阿姨,我和爸爸对欣欣阿姨好一点,她就处处针对欣欣阿姨,我都不明白为什么!”
“还不是因为心怀妒忌?”
薄津州眼底愠怒,“她小肚鸡肠,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,进去三年了依然本性不改,出来连孩子都下得去手!
简直不配为人母......”因为愤怒的缘故,薄津州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。
看似只是在和薄烬延吐槽,但话里话外,全是对她的诋毁。
一直躲在书桌底下的桑若,气不打一处出。
这种话若是以往听了,她定然会哭得很绝望。
可眼下除了愤怒之外,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了。
原来,人的心一旦死了,是连心寒都会丧失的。
桑若紧握的拳头,忽地松开了几分。
或许也是过于恼火的缘故,身体本能的动了一下。
书桌底下本身就不宽敞,加上她突然一动,手肘的位置,不小心碰到了桌子。
一道很沉闷的响声,划破了眼下僵持的氛围。
“这是什么声音?”
薄津州握着孩子的手,力道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几分:“小叔,好像是从您的桌子底下传来的。”
薄烬延垂下眼帘,神色淡然的睨了她一眼。
桑若也正巧抬头,无意间撞上了他的目光。
他一双眼睛像墨一样沉,玩味地盯着她。
仅仅只是两秒,她就迅速低头,下意识的把手收回来,不敢再轻易乱动。
此刻的心,快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。
眼下的处境,竟让她有种正在‘偷情’的错觉。
薄烬延靠在椅背上,见到桑若移开视线后,也跟着移开了目光。
男人的唇角,扬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,他指尖在桌子上轻叩,口吻漫不经心:“桌底有只不安分的小猫。”
小猫......两个字被他咬的十分狎昵,尾音慵懒,格外清晰。
桑若心头一跳,抿了抿唇。
书桌下的空间一时让她喘不过气。
“有小猫?”
薄语康眼睛亮了一下:“小叔公,你家有小猫啊?”
“嗯。”
薄烬延轻轻颔首:“今天刚刚捡回来的。”
“那可以给我看看吗?
我可喜欢小猫咪了,但是爸爸妈妈一直都不让我养......今天恐怕不行。”
薄烬延的嗓音中,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宠溺:“她今天才刚刚回来,不太适应现在的环境,性情有点凶,会吓着你的。”
薄语康试探性的问道:“那下次可以吗?”
男人轻轻颔首,没再接话。
薄津州似感觉到了他眼底的不快,拉着孩子的手打算离开:“小叔,时间也不早了,我就带小康先回去了,回头有时间之后,再好好清您吃顿饭。”
“嗯。”
男人淡漠回应,目送他们离开。
桑若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后,才再度缓缓地抬起头来。
“出来吧,小猫......”低沉又悦耳的嗓音落入耳畔时,桑若的身体,骤然间顿了一瞬。
在她的印象当中,这个男人的权势滔天,手握着诸多人脉与资源,放眼这个城市的商圈,也没有几个人能与他齐肩。
每次在众人前亮相,都是一副清冷矜贵的疏离感。
没想到,他还有这样散淡的一面。
男人移开椅子后,她迅速从桌子底下钻出来。
他把手抵挡在桌沿的小细节,被她揽入了眼底。
“今天谢谢薄先生。”
桑若微微弯腰,唇角的弧度,上扬了几分。
“举手之劳。”
薄烬延薄唇轻启,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感:“而且我们本身也是一家人,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“很快就不是了。”
她的口吻很坚定,眸底全是果断和坚决:“我要和薄津州离婚,不是说说而已。”
男人眉目微拧了片刻,随后淡淡道:“我听他说,你在监狱里待过?”
她丝毫不避讳:“是的。”
薄烬延身体往前倾了几分,把手交叉置于桌前,带着黑戒的指腹,轻轻地敲在左手食指背上,抬起微冷的凤眸,静静地凝视着她。
“从监狱出来,日后必定举步为艰,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小侄离婚?”男人的声音很轻,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来。
桑若垂下眼眸,与他的视线交汇。
他的瞳仁太过深邃,漆黑似冬夜的寒潭,深不见底。
她一字一句道:“从前犯蠢,一味追求爱情,现在看清了现实,脑子也清醒了,不离开才是真的蠢。
从监狱出来只是我的经历,但它无法阻碍我迈向新的未来,我更不会让婚姻,成为我前进的枷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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