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啪”一声,刘婶的绸扇拍在水泥地上。
扯着嗓子喊:“后排的!
扭胯要像搓麻将摸牌!”
李秀芳跟着音乐抬手。
只是假牙突然打滑,上牙膛磕出血腥味。
紧接着,她眼前一黑。
膝盖刚发软,便就被一双手从背后托住。
“脑壳别晃!”
张建国汗衫领子泛黄,袖口卷到手肘。
他是个修表匠,那手指稳得像捏镊子。
“我三轮车在树底下,送你去医院。”
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围上来。
卖咸菜的老周头跺脚:“打120得多少钱!
你三轮车别颠散她骨头!”
陈老太闻声,急忙扒开人群。
她往秀芳嘴里塞薄荷糖:“含这个防中风!”
刘婶举着直播手机往人缝里挤,镜头晃过建国扶在秀芳胸口的手:“老铁们别举报!
这是救人……哎哟榜一大哥刷火箭了!”
当脑袋昏沉的秀芳,听见“医院”俩字。
她的指甲掐进建国胳膊:“吊瓶一挂三百块……”可嗓子哑得发不出声。
三轮车一颠,裤兜里掉出张纸。
建国单手掌车把,弯腰一抓。
是张皱巴巴的“夕阳红婚介所”广告。
那照片上的老头假牙快笑飞了。
他喉结动了动,把纸团塞进裤兜。
心中暗暗告诉自己:不重要,心意不会说谎。
…………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秀芳睁不开眼。
护士掀开她袖子查血压,冲缴费窗口喊:“家属先交五千押金!”
建国从裤兜掏出塑料袋,倒出一堆零钱,五块十块捋得平平整整。
“用我的卡……”秀芳摸出老年证,夹层里藏着存折。
建国按住她手:“你儿子上月不是说要买房?”
他掏遍所有口袋,连修表铺的钥匙都押给收费处,才凑够四千三。
走廊塑料椅嘎吱响。
秀芳盯着建国后脑勺支棱的白头发。
瞧见汗衫上还粘着饺子摊的韭菜叶。
她清楚记得,上个月暴雨淹了楼道。
这老头蹲在污水里通下水道,裤腿湿透也不肯进屋喝口水。
这边缴费单吐出来的瞬间,张强的电话撞进建国手机。
秀芳听见儿子在千里外吼:“张叔?
我妈咋了!
您别动她存折啊我明天就回……”建国极力掩饰情绪,迅速把手机拿远。
缴费单角落印着:“预缴金额:5000元”。
他指头捏着裤兜里的婚介所广告,还有张修表铺的房租欠条。
已经三个月没钱交租了。